悸動

路上，夏冬怡給許野介紹著這裏的地方。

心裏卻是有些擔心的。

地上的螞蟻在呼朋喚友一般抵著觸角交流，夏冬怡順著視線過去，看到它們在搬一塊劃掉了的巧克力，再順著視線向上是厚厚一片的雲。

馬上就要下雨的感覺。

“你說他們能在下雨前搬完嗎？”夏冬怡俯下身子，拉近自己與螞蟻的距離。

“我覺得可以。”許野學著他也俯下身，裝作認真觀察般笑著說。

夏冬怡繼續盯著螞蟻：“或許吧。”

馬上到了醫院，夏冬怡讓許野先去再做個檢查。

“我就說怎麽這麽爽快答應我，原來想讓我做檢查。”

“我……你，正好你想來醫院就順便做一下吧，保險一點。”夏冬怡聲音越來越小，就像小時候幹壞事被大人抓包了一樣的感覺。

“行了，你先去看看你奶奶吧，替我向她問個好，把位置發我，我昨做完檢查去找你。”許野用手彈了一下她的頭，笑了笑。

夏冬怡下意識躲了一下：“好。”

許野註意到她的反應，沒說什麽

來到病房，夏麗難得清醒了過來，正坐在床上發呆。

“奶奶，我來看你了。”夏冬怡放下東西，朝她走去。

“冬兒，奶奶好想你。都是奶奶不好，拖累了你。哎，我這把老骨頭留著幹什麽呀。”夏麗看見夏冬怡眼神立馬亮了起來，又低下了頭，用力錘了錘自己的腿。

“奶奶，你別這麽說，”夏冬怡忙撲上去抓住了她的手，“要是沒有你，我早就活不下去了。”

一時間，無助，害怕，迷茫似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喉嚨，把她的呼吸阻斷，淚水一下子就湧上了眼眶。

但她不敢流下淚來，因為她知道只要她稍微表現出一點難過，她的奶奶就會更自責，更痛苦。

像天上晝夜更疊，周而覆始。

“馬上了奶奶，我就可以帶你去好多地方旅游，不待在這個小地方了。”夏冬怡握著她的手，半蹲在她床前說，“只要我們再堅持一下就行了，你相信我，奶奶，求你了。”

“是奶奶沒用啊……”

夏冬怡從病房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了站在旁邊等的許野，又回頭看了一眼夏麗，終於把她哄好了，折騰了一會兒又睡了回去。

夏冬怡強扯出一個笑：“走吧，你想去哪玩。”

許野深深看了她一會，才說：“你先跟我走吧。”說著，拉起她的手往醫院外面走去。

夏冬怡現在也不想問，跟著他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條小溪旁邊。

“看我。”許野隨便從地上撿起一個石頭就用力往外拋，嘴裏喊著：“我才不是你們想的那種人，你們的錢我一分都不稀罕。”

夏冬怡看見這幅場景，瞪大了眼：“你……？”

“把煩惱丟掉，”許野擡手給她遞了個石頭：“來試試？”

夏冬怡接過石頭看了一會兒，猛地拋了出去：“我一定會賺很多錢，帶奶奶去旅游，我一定會走出去的。”

手臂脫了力，垂了下來，她感受到手心又多個石頭，摸得著，碰得到，硬硬的。

轉瞬又拋了出去：“我一定可以。”

眼淚奪眶而出，夏冬怡沒再壓制自己，哭出了聲，慢慢蹲了下來。

許野也蹲了下來，感受到了窺探到女孩心事而不好意思的風告別祝福，聽到了溪水低低勸說不要傷心的聲音，察覺到了少年心事被女孩點開一二的悸動。

“你一定可以的。”少年聲音虔誠。

許野給女孩擦去落下的眼淚。

一遍又一遍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，夏冬怡停了下來：“對…對不起啊，我又浪費你時間了。”

“我才要說對不起，拉著你來這邊讓你難過。”許野扶起夏冬怡站了起來，“小心腿麻。”

話剛說出口，夏冬怡就晃了一下，許野忙扶穩住她。

手臂處傳來溫熱，她能感受到許野的手抓住了她。

“緩一下吧，慢慢走幾步試試。”許野引著她，慢慢走了起來。

手臂處又傳來力量，引著她向前。

“我沒事了，”夏冬怡不著痕跡地掙開了他的手，快速往前走了一步：“我耽誤你太多時間了，我們快走吧。

“夏冬怡。”許野站在原地喊了一聲。

夏冬怡聽見許野喊她全名的時候楞了楞，轉過頭來：“怎麽了？”

不知道為什麽，她就是覺得和別人喊她名字不一樣。

“我反悔了。”

“什麽？”夏冬怡瞬時睜大了雙眼。

“我應該在我們的口頭合同裏加上一條，”許野向她走去，又用手彈了彈她的腦門，“不許勉強自己。”

這次她沒有躲。

說不清，道不明的思緒湧上她的心頭，她只知道自己算是徹底動心了。

悸動如同涓涓細流匯向夏冬怡早已幹枯的心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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